【手遊轉蛋大陷阱3】世界各國緊縮遊戲轉蛋管制　血本無歸的感覺像被騙

圖文／鏡週刊

補習班數學老師李祥接受我們採訪前，他詢問學生覺得手遊轉蛋是抽獎還是賭博？「9成以上都說是賭博。」李祥認為，轉蛋若有保底機制就不算賭博。保底機制是玩家只要消費達一定金額，即可獲得該道具或角色，如同娃娃機保夾。「就數學觀念來看，保底是種雙贏，促使廠商設置合理價格，也可促使消費者限制自己的花費。」李祥認為，未成年玩網路遊戲消費權益受損，因害怕責罵，加上家長不當一回事，往往不會申訴、報案。「也許金額很小，但加總起來，就是很大的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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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轉蛋的營利手段常使玩家反感，世界各國都曾發生網路炎上事件。利用遊戲轉蛋取得系列道具，集滿後能換取稀有道具，這種類似集字換大獎的手法，曾為日本手遊的主要收入，引起輿論爭議。日本於2012年認定此兌獎手法引誘玩家投入更多錢，違反《不當贈品與不當表示防止法》（不当景品類及び不当表示防止法，又稱日本景品法、贈表法）。2016年手遊《碧藍幻想》推出新年活動，有玩家花70萬日圓抽2,000次仍無法抽到業者標榜抽中機率高的猴年特定角色，玩家集體投訴後，遊戲業者公開道歉，日本政府也因此修法，要求業者若廣告宣稱機率提升就必須標示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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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轉蛋的網路炎上，最著名的例子是2017年全球遊戲大廠美商藝電（EA）的遊戲《星際大戰：戰場前線2》。由於EA把經典角色天行者、黑武士設定為必須花錢抽轉蛋才能解鎖使用，引發輿論暴動。當時EA回應：「這（轉蛋）設計的目的是為了讓玩家在解鎖不同英雄時感到驕傲與成就感。」憤怒的玩家們在美國最大討論區Reddit，對這句話，給予列入金氏記錄的68萬次負評。

遊戲轉蛋具賭博性與成癮性　世界各國紛紛提案管制

該事件讓歐洲多國開始重視遊戲轉蛋引發的問題，並針對遊戲轉蛋的賭博性與成癮性進行調查研究，試圖修法或立法管制。荷蘭、德國、西班牙乃至中國，近年都有管制遊戲轉蛋的法律提案。比利時目前已禁止具有賭博色彩的遊戲轉蛋。

而美國，共和黨參議員Josh Hawley於2019年提出「保護兒童免受剝削遊戲法案」，認為必須禁止遊戲轉蛋及付費獲勝機制。（Pay to win，花錢就是贏家，《天堂M》《天堂W》即為此類遊戲。）提案雖未通過，但2022年，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判定《要塞英雄》遊戲公司Epic Games違反《兒童線上隱私保護法》。該遊戲因在遊戲介面上誘騙玩家（包含未成年者）消費，罰款5.2億美元，其中2.45億美元需退款給被誘騙的消費者。

澳洲參議院於2018年就遊戲轉蛋是否為賭博進行研究，發現遊戲轉蛋與賭博成癮有強烈關聯，賭博成癮者也容易花更多錢抽轉蛋。該研究認為遊戲轉蛋造成玩家賭博成癮，而遊戲業者也利用玩家的賭博成癮來獲利。因此認為，遊戲若有轉蛋機制：必須有監護人警告、必須表明遊戲內有賭博。

英國上議院也在2020年發表一篇賭博危害研究報告，認為遊戲轉蛋與類似遊戲都是博奕遊戲。2021年英國《衛報》進一步報導，研究人員分析13件有關遊戲轉蛋的玩家行為，其12件顯示轉蛋與賭博成癮症有明確關聯。進行該研究的防範賭博成癮組織GambleAware認為遊戲轉蛋與賭博相似。該報導也指出，英國遊戲公司1年約賺7億英鎊，其中一半（約3.5億英鎊）營業額是由僅5％的轉蛋用戶所貢獻，而這5％，賭博成癮者占1/3。

至於台灣2020年國家衛生研究院林煜軒醫師與研究團隊，對手機、手遊成癮進行研究，並以手遊成癮評估量表調查台灣10,775名國小4年級到高中3年級學生。結果顯示，手機成癮者在手遊的消費意願，國小學童為21.4％，國中生為36.3％，高中生高達42.2％，皆明顯高於一般學生。

遊戲轉蛋虛擬無形　血本無歸的感覺：像被騙

前國會助理楊庭榛曾於2021年研擬遊戲專法。楊庭榛表示，遊戲中的虛擬道具通常無形，若消費後血本無歸，「很容易讓玩家有受騙的感覺。」由於遊戲轉蛋的面向廣泛，觸發機制多樣，且有免費、付費及部分付費之別，光是研擬法案名稱、遊戲道具在法律文字中的定義，就非常不容易。「未來（遊戲產業）也可能往我們現在沒有預想的領域發展（如虛擬實境），所以專法還是有擬定的討論空間。」楊庭榛曾草擬的遊戲法案名稱為「電磁記錄化之商品及道具機率揭露法」。

楊庭榛指出，「若對於直營或代理的台灣廠商賦予不公平的揭露義務、加諸過重的罰則，那是不是大家（遊戲業者）都會傾向選擇不要落地？變成本土遊戲廠商設址國外、原廠跨境營運。如果台灣的管制強度在國際社會偏高，對台灣的遊戲產業發展不利。」而玩家的消費權益，在跨境營運的遊戲中通常更難獲得保障。

目前保障遊戲玩家的相關法規命令，散落在《公平交易法》《消費者保護法》《網路連線遊戲定型化契約應記載及不得記載事項》等。楊庭榛認為，可嘗試完善目前缺乏規範的業務權責。「如廠商公告機率的主動抽驗（而非接受檢舉才要求限期改善、後續進行開罰），以及明定後續檢驗的具體措施與負責單位。若需要編在主管機關內，可成立專責單位，透過國考任用或以契約定期聘用，由具備專業知識且有檢驗能力的人員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