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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地震寫生團4/11萬噸殘骸的土資場沒錢處理 脆弱交通讓花蓮旅遊雪上加霜

發布時間:2025/6/9 07:35

傾倒的天王星大樓是寫生團來不及畫到的場景,但他們仍以攝影師黃庭筠的照片為本,作畫紀念。
傾倒的天王星大樓是寫生團來不及畫到的場景,但他們仍以攝影師黃庭筠的照片為本,作畫紀念。

圖文/鏡週刊

東華大學化學實驗室在震後因化學物品翻覆起火,燒了整整22個小時。寫生團進入實驗室內部時,現場仍是一片狼籍,建築內部天花板被煙燻黑,延伸至牆面向下漸層,留有火焰往上竄燒的痕跡。黃政強說:「我也曾經是東華的研究生,有人跟我說管理滿鬆散的,我就帶人趕快進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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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出團的成員,還包括王煜松的同學徐立軒,二人國小、國中都是美術班,升高中時,徐立軒進入花蓮女中唯一收男學生的美術班,大學和王煜松都考上北藝大,畢業後又一起考進南藝大研究所,再先後返回花蓮定居。在15人隨機組團、機動性極高的寫生行動中,他們都屬高出席率團員,初次出團時二人都前往土資場,之後也一起到東華大學寫生。

徐立軒在東華大學畫下了整個畫展中感觸最深的一張畫,是他站在燒黑的長廊中央,往另一頭望去,「我用東華大學裡被燒過的炭,畫那道長廊。下午,盡頭有陽光撒進來。」特別提到光,是因為它暗示了黑暗的盡頭處總有希望嗎?他沒有便捷地接受這個說法,只是再一次強調:「剛好我站在比較暗的地方,盡頭就有一道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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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立軒在寫生團第一次出團時,臨時改變視角畫下同伴們,這天畫家和畫中成員在畫室相聚,距離寫生的當下已近1年過去。
徐立軒在寫生團第一次出團時,臨時改變視角畫下同伴們,這天畫家和畫中成員在畫室相聚,距離寫生的當下已近1年過去。

徐立軒在藝術創作的路上,並未如王煜松迅速找到定位且獲肯定。他在我們採訪第二天才加入,當時開車的王煜松是故事主述者,我只能趁空檔和徐立軒講幾句話,聽他說母親是兒童美術老師,他雖遺傳了美術天分,但也最抗拒當老師。就讀北藝大期間,他感覺自己的天分逐漸被稀釋,對當代藝術也有點消化不良,「教授不喜歡我的作品,我也對畫畫失去自信,感覺自己和同學的程度落差愈來愈大。」

 

天災頻仍 強震餘悸又遇颱風

畢業後,他陷入徬徨,以升學作為逃避,雖然仍持續創作,也在研二那年得到台南新藝獎,但研三、研四又停滯了,甚至跟著前女友的腳步去學做陶,畢業後還到美術用品店打工,「補貨啊什麼的,最後也覺得很無聊,和創作無關。」

一年後,他決定回花蓮。徐立軒說:「就覺得藝術家當不成,至少想要回花蓮,把我在外面學到的觀念帶給小朋友。當老師也是一條路啦。」他開陶藝教室,又熬了一年,逐漸穩定。去年2月,他在東大門夜市租了一間店面,販售陶藝作品,「結果四月就地震。店裡陶器摔壞了一半,生意也無法做了。地震之後,觀光客一路消失到年底,中間遇到颱風,蘇花公路又斷,根本沒有辦法。12月,我就把店收掉了。」

徐立軒在東華畫下黑暗長廊盡頭的光,就像花蓮震後等待復甦的隱喻。(花蓮地震寫生團提供)
徐立軒在東華畫下黑暗長廊盡頭的光,就像花蓮震後等待復甦的隱喻。(花蓮地震寫生團提供)

我們當天的採訪,甚至被一則地震警報打斷,錄音戛然而止,後半的內容沒有錄到。地震最後沒有來,大雨來了,當晚我撐傘到東大門逛了一圈,試圖找到他已遷出的小店原址,毫無線索。賣藝品的那條街,也空闊得簡直像公休的日子。

盡頭的光到底在哪裡?我們側訪花蓮縣議員楊華美,主要詢問為何國福土資場的土方擱置了一年沒有處理?她很直接回答:「沒有錢處理。」花蓮在0403震後,共計有近200件紅、黃單待拆或需補強建築,但花蓮本身能夠拆除大樓的廠商並不多,「現在還有一棟馥邑京華,在中華路加油站後方,是集合式住宅,人都清空了,但先前一直未能公費拆除。」她協力在縣府與中央來回往返處理,終於同意公費拆除,「花蓮縣政府技術有困難,只能負責協調當地居民後續,主要由中央來拆,目前仍在等行政院核定的階段。」

拆了之後呢?土方又要運到國福土資場?楊華美曾詢問環保局,土資場的處理究竟卡在哪裡?也是資金。環保局預估處理需要四億多元預算,向中央申請,「應該是被退,來來回回三、四次,最後得到的金額只有二億多元。」

 

觀光重挫 遊客銳減危及生計

無限堆積擱置的土方,還不是花蓮震後遭遇最大的挑戰,觀光才是。楊華美說,花蓮有好山好水,遊客量一直很穩定,即使2018年震後都沒受到太大影響,只跌了將近一成,「但去年這次,跌到剩二、三成,是十年來我覺得最嚴重的一次。不管是民宿旅館業、餐飲業、遊覽車小巴士,都直接影響到。還有仰賴太魯閣觀光業維生的清潔打掃、做生意的人,全部失業。國家公園管理處說可能8年、10年都無法恢復,現在就是把路鋪好,但是內部的生態、觀光步道等,已經是完全毀壞了。」

中央推的一日遊補助,也未能起到太大作用,「你來就是很快速地遊覽、玩,但不會留下來深度旅遊。花蓮應該要思考的是,太魯閣之外的替代方案是什麼?我們有原住民文化,自然資源也很豐富,能如何利用?花蓮的交通也很脆弱,大家來花蓮,想到交通這麼危險,還要來嗎?台灣的國旅市場衰退已久,多重因素都讓花蓮雪上加霜。」去年底,花蓮縣政府編列10億元預算廣發3千元振興券,也沒能扭轉頹勢。楊華美說:「那是短視近利的政策。」

吳優說土資場的黑網像水紋,以寫意的方式畫下她對已逝建築的想念。
吳優說土資場的黑網像水紋,以寫意的方式畫下她對已逝建築的想念。

去年10月底,強颱康納自東部登陸,花蓮震後土質鬆軟,大雨後山區土石流,造成大量樹倒,海岸布滿漂流木,政府處理量能嚴重不足,最後開放民眾撿拾,地震寫生團也再次集結。王煜松說:「我活到30歲,從來沒看過花蓮的海邊看不到海灘,全部都是漂流木。那時撿漂流木變成花蓮的全民運動,路上大家騎機車,前面就是載漂流木。我覺得這件事很有趣,所以就擬了新的計畫,把漂流木組成畫架,搬回上游。我們一樣是要去寫生,可是我們寫生的畫架,是用漂流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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