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會衝突誰是贏家？誰是輸家？

主筆／單厚之

經過四天院會的冗長表決，立法院週二（28日）三讀通過了「國會改革」相關法案。除了第一天（5/17）的院會發生嚴重肢體衝突之外，民進黨幾乎完全放棄肢體抗爭，只用議事規則內的手段拖延立法進程，最終也沒能在新閣揆總質詢前擋下該案。

回顧這次新政府、新國會的首次朝野對抗，究竟誰是真正的贏家？賴清德總統日前指示民進黨團「表決可以輸，論述要贏」，究竟算不算達成？這次的結果對於未來國會運作又會有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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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雖然強行通過了國會改革相關法案，但其實是「贏了面子，輸了裡子」。幾乎可以確定，在民進黨提出釋憲之後，憲法法庭必然會做出「暫時處分」，凍結相關法令的效力，讓總統不必到立法院「即問即答」，藐視國會也不會生效，甚至還可能在10月7名大法官卸任之前，就做出違憲的裁決，將一切打回原點。

國民黨看似是「表決贏了、打架贏了」，但實際上在未來六個月內（暫時處分的效期）什麼都不會改變，最終若被判定違憲更是萬事皆空。而國民黨因為論述準備不足、立法過程不細緻，被綠營的空戰炸得體無完膚；即便綠營及其側翼的論述同樣漏洞百出，甚至擺明了是硬扣「紅帽子」，但近期出爐的幾份民調都是國民黨失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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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團總召傅崑萁在法案三讀後「（總統）只說不答也尊重」的說法，更凸顯國民黨在擬定草案和審查過程中的思慮不週，才會在三讀後主動示弱。這一說法也引發國民黨立委的不滿。

原本自詡為關鍵少數的民眾黨，這次雖然沒有主動參與藍綠的衝突，但整體是站在和國民黨完全一致的立場，尤其在最後藍白定稿的版本，黃國昌參與的遠比國民黨多數立委更多。因為黃國昌太陽花運動的背景，被場外「青鳥行動」支持者打為頭號戰犯，也拖累了民眾黨的支持度，場外還有「回頭草」專區，應該多少有些小草因此重返綠營。

民眾黨不是衝突的主角，連面子都沒有贏到，卻承受了不亞於國民黨的反感，民調支持度也明顯下滑，是三黨最大的輸家。也難怪柯文哲在法案三讀後，就開始與國民黨切割，要重新拿回民眾黨話題的主導權。

民進黨在衝突的第一天，因為鍾佳濱抱摔陳菁徽、郭國文搶立法院秘書長周萬來議事資料而遭致批評，但後來3天的院會則完全放棄場內的肢體抗爭，將重心轉往場外，隨著參與者越來越多，最終定名為「青鳥行動」，且在各地都有分場。

一開始外界多拿「太陽花運動」來比擬，將觀察的重點放在是否會衝進議場、重演「佔領」，以及執政者與街頭路線的衝突與矛盾。但如今回頭看「青鳥行動」，與其說目的是向場內的藍、白立委施壓，企圖改變在野黨的投票意向，其實更像是一場大型的宣傳活動、輿論戰。

雖然活動是在立法院周邊，但本質上卻是一場完全的空戰，並沒有想要改變議場內結果的企圖，而是徹底的劃分敵我，將非我族類都扣上「紅帽子」。「青鳥行動」的論述簡單而粗暴，完全沒有跨越同溫層的企圖，只不過是要壯大賴清德的空軍，這對他未來壓制綠營內部的雜音，或是以民粹對抗國會多數民意，都至關重要。

也因此，在法案完成三讀後，明明只要由綠委提出釋憲就能解決的問題，綠營內部卻傳出多個版本，監察院不僅在第一時間發聲指責立院，也考慮要提出釋憲；政院不僅要提出覆議，也再考慮釋憲；而除了釋憲之外，綠營還將緩不濟急的公投也納入考量。這一切多餘的動作，都不是為了改變結果，而是要將空戰最大化，把戰場儘量的擴大、延長。

賴清德一手執政、一手街頭的路線能否長久仍有待觀察，但至少在過去這段時間，民進黨明顯是最大的贏家。雖然輸了表決，讓相關法案完成三讀，但對政府和政務並沒有任何的影響，而至少在偏綠的同溫層裡，民進黨的確做到了「輸了表決，贏了論述」。

若從個人來講，這次最大的輸家毫無疑問是傅崑萁。表面上風光無限，還在議場門口和黃國昌上演「摸頭殺」，儼然把整個民眾黨納入麾下。但黨團的空戰打得一塌胡塗，還要國民黨中央支援後才做出反擊，藍委不會沒有意見；傅崑萁對國情報告「只說不答」的發言被黨籍立委質疑，「廢監院」被朱立倫打槍，柯文哲和黃國昌也紛紛表態切割，傅崑萁的「高光時刻」大概已經提前結束。

可以想見，經過「青鳥行動」一役，傅崑萁念茲在茲的花東建設等三法，大概已經胎死腹中，不會有藍委願意再背負更難解釋的罵名，在議場內肢體衝突、冗長表決，只為了傅崑萁一個人的政治利益。未來，傅崑萁要發動任何戰爭，都會受到黨內更多的挑戰和質疑。

個人最大的贏家毫無疑問是黃國昌。雖然仇恨值爆表、拖累民眾黨的支持度，但在國民黨團完全放棄論述的過程中，黃國昌幾乎壟斷了藍營的言論市場，不少藍委在議場內都參與黃國昌的直播。黃國昌本人的聲量創新高、政治份量也水漲船高，「蔥粉」與「小草」已隱然有分庭抗禮之勢。

黃國昌雖然流失了部分的「太陽花」和「回頭草」，但卻贏得了大量泛藍支持者的好感。黃國昌已經表態2026年要選新北市長，太陽花和天然獨的選票原本就搶不贏蘇巧慧，但藍營支持者的好感卻可以讓他壓制新北副市長劉和然和所有藍營地方民代。國民黨新北在地的政治人物已經沒有人打得過黃國昌了，如果最終李四川決定不參選，黃國昌就很有機會重演「高虹安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