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費已經世界寬鬆  還要多進步？

主筆／單厚之

國民黨立委陳玉珍提的「助理費除罪化」法案日前付委審查，即便輿論一片罵聲、立法院長韓國瑜已經表態「修法不該侵害國會助理權益」，助理工會也發起連署表達反對，週五還將在議場外抗議，但陳玉珍仍堅持不願撤案，使得爭議持續延燒。

陳玉珍等28名立委提助理費除罪化共有兩個案子，在中央是《立法院組織法》、地方則是《地方民意代表費用支給及村里長事物補助費補助條例》，內容就是刪除現行中央及地方政府助理員額的規定，改為「得置助理若干人」，而原本政府負擔的助理費、健檢、文康活動費、勞保、健保、勞退、加班費、等則直接撥給委員或助理統籌運用，且「免檢據核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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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所有錢都進到立委和議員的個人帳戶再給助理，所以會被稱為「大水庫」。而這兩個法案的體例，都預留了回溯的空間，所以被認為有可能替已經涉案的立委、議員「除罪化」。

先不談對錯，單談立法技術。若是要替已經涉案或審判中的民代除罪，法案必然要回溯到某個時間點生效，但過往的助理費早就已經進到助理的帳戶被花完，政府還能再把所有用掉的助理費全部收回，再讓立委或議員重發一次嗎？這樣的修法，說多粗糙就有多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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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陳玉珍的《立法院組織法》草案中，同時取消了「各黨團置公費助理十人至十六人」的規定，改為置助理若干人，相關經費一樣進大水庫。但至今沒有任何人因為黨團助理遭訴，實務上也沒聽過有任何問題，又為何需要多此一舉？還是國民黨團對黨團助理費也有其他的想法？

陳玉珍說，自己的提案經過審慎研究，看過英、美、日、德、韓的制度；國民黨團總召傅崑萁說，這是一個「進步的法案」、「中華民國立法早就該趕上世界時代的潮流」。那我們就來看看外國是怎麼規定的。

立法院法制局今年3月出過兩篇研究報告，《德國聯邦議會議員公費助理法制簡介》、《各國國會公費助理之比較研究—兼論立法委員聘任公費助理相關法制問題研析》，後者比較的就是陳玉珍口中的德、英、美、日、韓的公費助理制度。

《德國聯邦議會議員公費助理法制簡介》的內容是，德國議員助理是由議員聘僱，議員檢具證明向國會申請助理費，如果發現不實不予報銷。因為德國聯邦議會議員「不具公務員身份」，所以議員浮報助理費沒有貪瀆的問題，但被發現後，聯邦議會主席團得處以最高罰俸議員半年薪酬的罰鍰，並應公開於公報。

《各國國會公費助理之比較研究—兼論立法委員聘任公費助理相關法制問題研析》則詳列了5國公費助理的規定。大致來說，總統制國家強調監督制衡，議員助理配置較多，美國全職助理最多可聘到18人，比我國的8~14來得多，韓國則至多8人；內閣制國家國會助理人數較少，英國最多4人、日本只有3人、德國沒有明確規定，但一般是5~7人。

德國、英國的公費助理均由國會議員聘用，檢具報銷，但英國在2009年發生號稱20世紀最大浮報津貼醜聞後，就通過《國會倫理基準法》，成立「獨立國會倫理基準委員會」（The Independent Parliamentary Standards Authority ，簡稱IPSA），專責下議院議員相關費用核銷，助理因工作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薪資級距。

日本國會議員公費助理僅有3人，分別是第一公設秘書、第二公設秘書和政策擔當秘書，政策擔當秘書需通過國會統一舉辦的考試，或是擔任一秘、二秘5年以上，經審查核可後轉任。日本公費秘書是國家公務員特別職，除經許可，不得兼職或經營事業。

韓國國會助理屬於國家公務員法之特別職公務員，除了我們在韓劇中常看到的「輔佐官」，還有高級秘書官、秘書，分別對應不同職等的國家公務員，，非經許可不得從事公務以外的營利性工作及兼職。韓國議員助理的任免還要經過議長或秘書長，不是國會議員可以直接做的。

美國的國會助理則無特別資格條件限制，由國會議員聘用，薪資由國庫支付。每位眾議員助理津貼有一定的上限，個別助理薪資也同樣有上限。

除了德國因議員不屬公務員沒有貪瀆的問題之外，英國有IPSA嚴格監督，議員挪用、浮報助理費也都有刑責，日、韓的助理是公務員特別職，法律責任就更不用多說。此外，這5國都規定，不得聘配偶、血親、姻親、生活伴侶為公費助理（日本僅限配偶），而台灣則完全沒有限制，配偶、小孩當助理的比比皆是。

整體而言，台灣立委公費助理員額除了不及美國，比英、德、日、韓都多，「助理費總額／人均所得」除了不及美國之外，也比其他4國來得高。

相較於這些國家，立法委員聘僱國會助理的限制最少、薪水調控空間最大，還可以聘親友做為「小水庫」，助理人數也名列前茅，有什麼道理還要進一步放寬？陳玉珍說有參考其他國家的制度，但哪一個國家的制度長成這樣？傅崑萁說是「進步的法案」，但台灣已經「進步」成這樣，還要「進步」到哪裡去？

整件事情，就是仗著藍白有國會多數，異想天開改幾個字，不僅要讓立委、民代助理費除罪，還想要大口的自肥，引發眾怒之後還死不悔改。

2013年立法院修《會計法》99-1條替首長特別費、民代助理費、教授研究費除罪化，當時的立法院長王金平串連各黨突襲，引發社會譁然。為此，台聯總召林世嘉請辭總召職務，最終仍遭台聯開除黨籍，失去不分區立委職務；時任民進黨主席蘇貞昌拜會行政院長江宜樺要求政院覆議遭拒，回到民進黨部向社會鞠躬道歉，民進黨團三長潘孟安、柯建銘、邱議瑩也公開道歉。該案最後是在當時的總統馬英九向全國道歉後，才由行政院提出覆議解決，而關鍵人物顏清標被排除在除罪化的範圍外。

如今的國民黨主席鄭麗文當時就是行政院發言人，第一時間代表行政院對外宣布拒絕覆議，不替立法院擦屁股，逼各黨自行面對社會壓力。這段歷史難道鄭麗文全忘了嗎？還是「換了屁股，換了腦袋」，當了國民黨主席之後，就不敢面對立委和地方議會的壓力，只想息事寧人。